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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吼叫声，一头通体乌黑的二师兄被胡二虎用套猪杆套住前腿，硬生生地从猪圈里拉了出来。
楚洋站在边上观摩，此时赶紧退开两步。
这头黑猪够壮，刚才在猪圈里楚洋就看到了，趴在稻草上和座肉山一样，身上的肥肉贴在地上，猪脸都和充气似的，少说也有贰佰四五十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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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这头猪好够肥的，大军，我看全村就属你家猪养的最好，要是搁30年前，养出这种猪是要拿奖状的。”虎大爷拿着杆竹烟枪，抽着旱烟笑着说道。
“嗨，我要那奖状干嘛，能抵半斤肉吗？”孙庆军忙着扯猪尾巴，随口回道。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也就是赶上现在好时代咯。”
虎大爷听到孙庆军那么说，不住地摇着头。
心里估计是在想着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奖状都不在乎，太现实了。
旁边，何青衣朝他一笑道：“虎叔，听你的意思对以前那个年代还挺怀念的，真该把你送回去。”
虎大爷一听这话，虎目朝他一瞪。
“谁怀念，你才怀念，我看最该把你送回去，好好改造，看你还敢游手好闲不。”
急了，他急了！
何青衣呵呵一笑，也不生气，继续哼着小曲站在边上围观杀猪，顺便等着吃新鲜出炉的红烧肉。
几人说笑间，二师兄已经被四个壮汉一人一只脚，抬上了杀猪案。
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二师兄低沉的吼叫开始变的高亢，吁吁吁的叫个不停。
虎大爷也放下旱烟，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把木柄尖刀。
和剔骨刀比起来，这刀的刀身更加狭窄，刀刃更长，刀背下面一点还开着放血槽。
仔细看，放血槽和刀柄裂口处都沉淀着暗红色的痕迹，一看就有年头了。
这要是放在灵异小说中，怎么着也算得上是个对付粽子的宝具，煞气逼人，一刀在手天下我有，等闲妖魔鬼怪都不敢近身的那种。
就是现在，屠案上的二师兄看到一个恐怖直立两脚猿拎着把刀走到自己面前，都被吓尿了，声音那叫一个凄厉，四腿乱蹬，疯狂挣扎，一时间竟然四个大汉都有点压不住。
“摁好了。”
虎大爷厉喝一声，然后一步上前，一把侧身屈肘将猪头压到一边，然后右手寒芒一闪，整个刀刃就没入了二师兄的颈部，只剩下一个木头柄露在外面，紧接着抽出。
殷红的猪血就顺着切口飙了出来，旁边何青衣眼疾手快，端着个铁盆稳稳地接住，看的出来也是个老手了。
“卧槽！”
楚洋都看呆了。
没想到这平时看起来蔫不拉几的老家伙，动起手来这么干净利落。
他终于深刻体会了什么叫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杀猪案上，二师兄的叫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更加凄厉的嘶吼声响起，震得楚洋耳膜都在发颤。
只能说不愧是二师兄，生命力够顽强，真耐杀。
“摁住，蹦不了两分钟了。”
虎大爷吩咐一声，然后撤到一边，拿起叠黄表纸将杀猪刀擦干净，沾满了猪血的黄纸则是丢到盆子里，用打火机点上，口中还念念有词：
吾奉三十三罡,七十二地杀祖师令。弟子下山,随带铜铁板枷、千刀杀不尽,万刀杀不得行,如若邪法道人来杀不尽,万箭穿心不留停,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
“虎大爷这是在念叨啥呢？”他好奇地问道。
何青衣将一边端着盘子接猪血，一边回头笑道：
“正宗杀猪咒啊，没听过吧，这玩意只有老辈会咯……”
“还真没听过。”楚洋笑了笑，道。
其实杀猪咒他知道，各处农村都有。
只不过真正亲耳听还是第一次。
杀猪咒的版本很多，虎大爷念得是《鲁班全书》中的杀猪咒，流传了几千年，算是“最正宗”的一种了。
说到《鲁班全书》，又得说一下鲁班这个人。
众所周知，鲁班是匠人鼻祖，尤其是在建筑木工领域，都拜其为祖师。
杀猪匠虽然和木匠有所区别，但谁让鲁班名气大呢，既然都要拜码头了，那拜一个最大的码头不是更好吗。
古代皇帝都不能免俗，李唐还天天说自己的祖先是道祖呢，巴渝地区也有拜张飞为杀猪祖师的。
尤其是《鲁班全书》中还有石匠扫圈救治猪瘟、杀猪不死法、解杀猪不死法等和杀猪领域有关的‘法门’，杀猪匠拜鲁班就更加合情合理了。
虎大爷刚才念的杀猪咒全名，就是解杀猪不死法咒，防止二师兄诈尸的……
实际上这本奇书中不仅涉及到建筑、木匠和杀猪领域，涉及的领域还有很多。
比如涉及中医领域的起水安胎法、号痒子疮毒法、吹眼睛吹翳子法、催生水法；
涉及白事领域的合寿棺退煞法、合寿棺整人法、专戴孝法、先死老母法、解先死老母法、五鬼进宅法、解五鬼进宅法等
涉及厨师领域的烤酒法、解烤酒法、煮饭煮肉不熟法、解煮饭煮肉不熟法、推豆腐成水法、解推豆腐成水法；
涉及物理、化学领域的九龙化骨水、火神灭熄法、解火神灭熄法、万丈深潭法、解万丈深潭法、千斤拖山榨法；
涉及心理学领域的净口咒、净身咒、净心咒、净神咒、破形法、迷魂法、心作怪、解心作怪法；
还有各种更加令人向往的‘法术’，比如美女脱衣法……咳咳~
从这一条上来看，后代的老色批们也可以说一声自己是鲁班的门徒，当然其中肯定是不包括楚洋的。
回归正题，似乎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边虎大爷杀猪咒念完，那边二师兄也彻底老实了，在屠案上倒头就睡，一百度的温水浇在身上都淋不醒，刀子在猪皮上来回刮都刮不醒。
“翻一边，一二三！”
收拾完一边，孙庆军又招呼着把二师兄翻面，继续浇开水剃猪毛。
旁边何青衣则是在忙着用细麻绳给新鲜出炉的毛血旺切块，转移到冷水里保存。
猪血这玩意凝结的快，但也容易坏。
不及时放到冷水里镇着，容易发酸，尤其是在泉州这种冬天都有十几度的地方。
但也不能太早，太早了血旺还没冻好不说，里面的气没排干净，会在血旺中留下气孔，也会使得口感变粗糙。
所以这个处理的手法和对火候的把控就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