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无论如何,李徽心里还是极为感激的。别的不说,这大热天的,她忙前忙后热的俏脸通红,说话说的口干舌燥,便足以让李徽心中感激了。便是自己,也没有这般耐心吧。何况是帮别人的忙。
终于,婚礼之前数日,宅子算是完工了。
谢道韫不无遗憾的表示,时间太紧迫,所以还有许多地方不尽如人意,只能如此了。李徽倒是没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结算工钱和物料的时候,谢道韫说用了两百万钱。李徽当然不肯相信。光是人工物料便不止了。上百人忙活了近二十天,砖石木料那么多,怎会只有这么点花费。更何况家中用具,谢道韫都是直接命人用大车拉来,也不问价钱。这些上好的家具用品,更是价值不菲了。
李徽表示要明算账的时候,谢道韫便恼了,李徽只得作罢。总之,心里记得这份人情便是了。
二十五日傍晚,李徽带人去石城县接顾兰芝和丑姑以及李家一干族人来京城参加婚礼。
因为吴兴距离京城太远,所以之前经过商议的程序是张玄在婚礼前带着张彤云以及张家族人和嫁妆车马来京城,暂住清水巷谢玄的宅子。婚礼当日,便去清水巷接亲。成婚之后,省亲之时再去吴兴当地办些酒席。这样两边都能热闹,也照顾礼数。
二十七日上午,张玄带着妹妹张彤云一行人等在李徽派去的人手的护送下终于抵达京城。当日和张玄见面,商量了一些程序和礼数上的沟通,一切准备就绪。
二十八日清晨,丝竹锣鼓喧闹之中,李徽穿上喜服,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的出发了。
长长的迎亲队伍沿着长干里大街行进,之后跨越朱雀航,沿着秦淮河北岸长街前往清水巷中。这全套的车马仪仗都是谢玄安排的,用的都是高头骏马的豪华大车,挑选的都是谢府最为精壮高大的健壮仆役。不仅如此,还调动中军兵马跟随保护,维持秩序。真可谓是排面给到十足。
街道上百姓拥挤观瞧,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李徽之名在京城还不够响亮,但也有许多人知道他。自从上一次在谢家夜宴上和郗超之间进行了一番维度空间的讨论之后,李徽之名其实在京城士族名士之间已经颇有些知名度了。
今日,李徽迎娶的又是名士张玄的妹妹,听说谢安即将为他们主婚,自然令人格外的关注。
清水巷口,张家众人早已在此等候。李徽下车前往宅子中,一番繁琐的仪式之后,张玄的夫人顾氏扶着顶着红盖头,穿着红色喜袍的张彤云出来。张彤云流泪拜别兄嫂,在婢女阿青的搀扶下上了花轿,吹吹打打之中离开清水巷去往李家。
街道上的百姓们挤在一起,他们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看着便价值不菲的嫁妆惊叹不已。张玄对自己的妹妹还是很好的,这次给出的嫁妆甚为丰厚,七八辆大车上和数十名挑夫组成的陪嫁车队绵延里许。大到桌椅板凳,小到蚊帐茶盅等日常用具用品。还有大量的锦缎布匹,衣物鞋帽等。
最贵重的礼物是一道画着仕女花鸟的蜀绣八段屏。上面的画是顾氏大名士顾凯之所作,专门为了陪嫁画出来的屏风。要知道顾恺之可不会为了什么人的欢喜而轻易作画,但这一次他破了例,为张玄嫁妹画了这八张屏风。这也是张彤云最喜欢的一件陪嫁之物。
不过对普通百姓而言,他们盯着看的是那些亮闪闪的器皿和各色锦缎布匹,精美器物。对这屏风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
巳时时分,李徽牵着红绸引张彤云入宅。谢安没有食言,亲自到来为李徽主婚,说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话。然后在一片欢腾祝福声中,李徽和张彤云拜天地拜父母完成了结为夫妇的全部礼仪。
新妇进入洞房之后,李家前院大排宴席。靠近东侧搭建了临时的火灶,一字排开十几口大灶开伙。庭院之中摆下了数十桌酒宴招待客人。二进西院更是摆了几桌招待重要客人的宴席。
令李徽没想到的是,前来道贺的客人络绎不绝,许多人连李徽都不认识,却也前来送礼道贺。李徽却也明白,有些人是看着谢家的面子来的,也有的是张玄的好友。自己的婚礼是个极为重要的场合,这些人来的目的未必是真为了道贺而来,而是为了表达立场而来。
但无论如何,这场婚礼的隆重程度令人咂舌。谢安主婚,王彪之王坦之以及朝中一些重臣悉数前来道贺。陆纳来了,还带着新任祠部尚书陆始也来了。陆始是陆纳的弟弟,最近才被提拔入京为尚书。甚至于午前时分,郗超也带着人前来道贺。
见郗超前来,众人心里都有些担心,怕郗超今日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不过郗超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失礼的行为,送了贺礼,坐下席上谈笑风声。
李徽怀疑郗超是来瞧瞧到底有什么人会来参加自己的婚礼,这是个甄别立场的好机会。李徽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比如他看到陆纳和陆始也来道贺的时候,神情便有些不对劲。
不管怎样,今日高朋满座,胜友如云,婚礼排面十足,热闹无比。这让张玄很是满意。他也惊讶于李徽居然有如此大的面子,在京城短短两年时间,得到了王谢大族的认可,也有这么大的排场和人脉。妹妹张彤云嫁给李徽,看来是个极为正确的选择。当初自己还为李徽的出身低微而感到不满,现在看来完全是短视之见。
客人一拨又一拨,几十桌宴席从中午吃到傍晚。喝光的酒坛子都堆成了小山一般,而小山般堆积的蔬菜瓜果也被夷为平地。这还不包括之前宰杀清洗干净的数十只羊几百只鸡,十头猪和上百斤牛肉。
人人酒足饭饱,醉意熏熏之后,开始纷纷告辞散去。李徽拱手相送,客套话说的口干舌燥。他也喝了不少酒,此刻也是头晕脑涨之极。
终于,所有的客人都已经散去之后,李家大宅终于清净了下来。虽然到处是杯盘狼藉,酒菜的味道熏天,但李徽心中庆幸,这最难应付的场面终于要结束了。
仆役们和请来帮忙的人开始收拾桌椅杯盘的时候,李徽终于得以去往后宅去看看后宅的情形。
内堂,顾兰芝和丑姑在堂上说笑,几名婢女在旁打扇。见李徽回来,顾兰芝笑道:“我儿可累坏了吧,快来歇歇喝口水。”
李徽行了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擦汗。阿珠在旁为李徽沏了一杯凉茶,李徽三两口便喝干了。阿珠又递过来湿布巾让李徽擦脸。
一旁的丑姑看着阿珠,脸上满是疼爱之色。
“彤云如何了?吃了东西么?”李徽问阿珠道。
阿珠笑道:“我才进去瞧了,夫人好得很。不过今天不能吃东西,喊饿也没法子。阿青陪着她呢。”
李徽讶异道:“为何不能吃东西?”
“听说叫新娘坐帐,不能下来走动,要等掀了盖头才能下床。所以不吃不喝,免得需要去如厕什么的。我也是听喜婆说的。”阿珠道。
李徽道:“我去瞧瞧,大不了替她掀了盖头便是。”
顾兰芝笑道:“傻话,天还没黑呢。我儿都开始心疼媳妇儿了。谁成婚不是如此啊?急什么?”
李徽只得作罢,端起茶来喝。
“客人都走了?”顾兰芝拿了把蒲扇给李徽扇风,笑问道。
“都走了,可算走了。”李徽道。
“场面可真是大啊,我可是做梦也没想到,我儿成婚竟有如此排场。听说今天来的都是大人物。我儿出息了啊。你父若是在天有灵,见到今日场面,不知怎样的开心呢。”顾兰芝微笑道。
李徽笑道:“我倒是宁愿他们不来。这一天乱糟糟的下来,累的够呛。我也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幸亏酒菜准备的充足,否则怕是要丢人现眼。”
顾兰芝嗔道:“莫这么说。人家来,是给你面子。怎好这么说话?”
李徽笑道:“儿子明白,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丑姑在旁道:“小郎,这婚事得花不少钱吧?老奴和大娘子一直在说,这一场婚事,不得话个几十上百万的钱?这宅子,这排场,老奴还是第一次见到。当年大娘子成婚……”
顾兰芝忙制止道:“丑姑又乱说什么?怎么跟我当初的事比起来了?是呢,徽儿,这花了不少钱吧?借了不少债吧?我和丑姑猜测,起码得百万钱。回头娘把私房钱给你些还债去。”
阿珠在旁噗嗤笑出声来。顾兰芝道:“怎么了?”
阿珠道:“百万钱怎么够?再翻几个跟头。光是摆酒席便要这个数呢。这宅子和排场,前前后后五百万钱也挡不住。”
“啊!”顾兰芝和丑姑倒吸一口凉气。“五百万钱?这……这可要还到几辈子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