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海棠不说话了,眼眸深沉中带着一丝阴鸷,徐老太君没有看见,笑着扶着她的手指着院外的天:“瞧,没下雪了,天气终于好起来了。”
海棠脸上却没有笑:“也没什么区别。”
徐老太君笑道:“怎会没区别,灾难就要过去了呀,外头那么多流民,都是无家可归的,天一晴,雪一化,等路好走了,就该全回家了,开春就要耕地下种,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海棠扯了扯嘴角,“又有什么意思?新的一年,又是新的劳苦开始,辛苦干了一年,除了吃食,落到他们自个口袋里的能有几个大子?甚至肚皮都填不满,还不如死了痛快。”
徐老太君知道她年轻守寡,前些年唯一的儿子又死了,对这个世间没了念想,想法灰暗也能理解。
老太君是个豁达的,拍拍她的手道:“傻子,人一世如草木一春,一辈子来来往往要遇上多少个人?他们不可能会一直陪着你的,就当过客好了,过好当下,你是阿迅的表姨母,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缺了你的,往后啊,不用再受苦遭罪啦,往前看,别总想些不高兴的。”
海棠抬眸看了老太君一眼,笑了笑点头:“多谢表姐。”
一会子,下人说开饭了,老爷请老太君和表姨太太去饭厅用饭,说是三小姐回娘家了。
海棠便陪着徐老太君一道去了正院的饭厅,就见徐家幺女徐幼慈已在坐在徐夫人身边,徐夫人仍然虚弱,却紧紧拉着女儿的手:“阿慈,别哭了,你父亲让你回来,是有好消息告诉你的。”
徐幼慈小声涰泣着,徐家大少奶奶忙递了帕子过去:“小姑,母亲病体方愈,还虚得很,劳累不得,先用膳吧,妹婿呢?”
“他……”徐幼慈眼圈又红了:“他被大伯叫过去了,说是让他学算帐,在族里当账房先生。”
徐应霆皱眉道:“账房多是仆从做的,或者从外头请,大多身份低微,妹婿是主子,怎么能让他做这种事?”
徐幼慈哭道:“他们说三房吃白饭,没一个能做事的,是趴在族中的吸血虫。”
“岂有此理!可有对你不逊?”徐应霆怒道。
“他们……待我还好,只是……”说着又要哭,徐家人的心都揪着痛,小妹若不是幼年时坏了腿,又怎么会嫁个商户?妹婿倒是个知书达理的,就是他那一房族人,都是虎狼之心,对这一房人厉害得很,说起来,几房都有祖产,三房吃的也是自家祖产的收益,铺面田地丰厚,养活这一家子并不是问题,明明拿的是自己应得的那份,偏要被族人嫌弃,就因为妹婿是个读书人,偏满腹诗书却又不能参加科考,在商贾之家便成了没用的废物。
“父亲,可以介绍妹婿去岳山书院当先生,那里束修丰厚,也不至于在家受此鸟气。”徐家二爷道。
“岳山书院的先生可都是有功名的,至少都是举子出身。”徐应霆立即道。
“那自己开私塾也行啊,你们金家就没有自个儿的族学吗?”
“有啊,但族学里教的都是如何自账经商,相公不爱这个。”徐幼慈道。
徐大少爷很想说,很快就会为商人解禁,不久之后,商人也可以参加科考了,但正式的公文不知为何还没下,皇上不是已经下旨了吗?难道是中书省没有通过?
不由看向老父亲,却见老父亲神情恹恹的,似有心事,便过去道:“父亲,您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徐尚书似回神,哦了一声道:“没事,开饭吧。”
这边徐老太君过来,大家起身行礼,老太君向徐幼慈招手:“过来,见过你表姨奶奶。”
徐幼慈走过去乖顺地向海棠行了一礼,海棠皱眉:“要多笑笑的,笑一笑能去霉运。”
徐幼慈怔了怔,抬头看她,海棠表情淡淡的,像是这句话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是啊,妹妹,多笑笑吧,来,母亲知道你回来,特意吩咐厨房给你做了水晶肘子。”徐大少奶奶道。
“好。”徐幼慈正要往桌边去,发现自己的裙摆被扯着,拽不动,回头时,就触到海棠阴森森的眸光,突然脑中一阵锐痛,往前一头栽下,一旁的徐大少奶奶猝不及防没能扶住她,咚地一声,徐幼慈以脸击地的方式摔倒在地。
众人皆惊,徐夫人尖叫着过去要扶人,徐大少奶奶先一步扶起徐幼慈,见她满脸是血,人晕了,吓得也大喊:“快,快请太医。”
徐夫人也说:“对,对,请太医,阿慈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晕倒,我可怜的女儿哟。”
一时都手忙脚乱,徐尚书也心疼地过来看女儿:“阿慈是病了么?”
太医很快请来了,给徐幼慈探脉,她脸上的伤并不严重,因为摔到了鼻子,所以看着吓人,其实都是流的鼻血,额头上有个大包,外伤早就处理了,但太医探脉的手却一直没有撤去,眉头紧皱,徐尚书担忧地问:“夏太医,我女儿她……”
“脉相有点古怪,看着有点像喜脉,又不是很清楚。”
“喜脉?”徐家人怔住,这是好是啊,自从生了大宝后,徐幼慈一直就没再怀孕,两口子还是很想再要个女儿的,都四五年了,竟然又怀上了。
“不好,国丧期还没过呐。”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也是,晋王和宁王都死于非命,老皇帝薨逝也不到一年,这还真是……
若让人知道徐尚书的女儿竟然在国丧期间怀孕……
徐尚书面色沉郁,皱眉看着自家女儿,两个儿子是知道规矩的,所以,虽然有同房,但注意避孕了,很多大家族里都有这种事,谁还真的都老老实实一年不同房啊,正常夫妻,又都是年轻人,哪里忍得住?
徐幼慈悠悠醒转,便看见父亲那铁青的脸,和大兄欲言又止的面容,怔忪道:“父亲,女儿……”
徐尚书一掌拍在桌上:“混账,你怎么能在国丧期间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