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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酒被他莫名其妙降罪于她的行为气笑。
她冲上去一把揪住爱迪莱德,将他狠狠按在墙上:“爱迪莱德,你有什么资格怪我!你当初决定要她,就应该看好她。她是你的责任,不是我这个本该被处死的人的!你们这么多人,连一个小孩子都看不好,让她跑到地城区去,如果不是我把她带回来,万一发生什么事……”
她的音调里顿时间滑出几个颤音。
爱迪莱德捕捉到了她留在音色里的恐惧,心中狂喜不已,伸出手臂将她按入怀里,“抱歉,我不该对你发火,我是对我自己生气……”
抱什么抱!
她还没骂够呢。
面对如此温柔态度、诚恳道歉的爱迪莱德,沈酒很不习惯,一脸烦躁道:“还有,你为什么要给她编造那么多的谎言,直接告诉她,她的母亲已经死了不就没那么多麻烦了!”
爱迪莱德低头俯视着她生动红润的脸:“是伊莉雅感应到你还活着。从她小时候做了很多梦,她会告诉我,你在梦里跟她说话,和她一起生活。我不能戳破她的美好幻想。这对她太残忍了。”
什么?
听到真相后,沈酒无言以对了,张了张嘴,把后面那些更难听的话咽了下去。
把小孩子的梦当谎言维持了这么久,对她的身心健康真的好吗?
谁家的孩子七岁就会拿刀砍人了,还偷了一辆飞行器跑到那个犯罪频发的地城区去。沈酒在地城区里都没见过这么莽撞的孩子。
爱迪莱德知道她熄火了,伸出手去,沿着她的肩膀抚到她的后颈,安抚似的揉了揉,“她是你的女儿,你看她和你在一起多开心。”
沈酒拍开他的手,”那个克隆人真的被她杀死了?”
“受了重伤,并没有死。”爱迪莱德垂了垂眉,从鼻息里发出一句轻笑,“伊莉雅还打伤了几名侍卫,骗过了克罗。她果然遗传了你的基因。”
沈酒瞪大眼看他,一副恶狠狠教训人的模样:“闭嘴,她才几岁,差点杀人了,你还笑得出来。”
爱迪莱德优雅地收敛得意的表情,勾起了唇角:“你觉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像一对为了孩子教育问题,闹出分歧在吵架的普通夫妻?”
“闭嘴!”
沈酒觉得他正经说话的样子更讨人厌。
身为帝国王爵的爱迪莱德,何曾被别人又骂又吼,还无法回嘴,没了约束的沈酒是这副样子吗,以前在他面前俯首称臣乖的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咪,现在更像是一只恃宠而骄的漂亮大猫。
两人站在走廊里,面面相觑,气氛并不针锋相对,也不充满冷酷的怨恨,而是一种平静的尴尬。
“你今晚留下来吗?”
“你不是没兴趣吗?”
爱迪莱德打量的目光落在她雪白的脖颈上,伊莉雅把她的珍珠蕾丝手链系在了沈酒的头发上,还扎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洁白的蕾丝与她乌亮的黑发很般配。
沈酒本人似乎并没有察觉。
还是说,她知道自己的头发上被伊莉雅弄了一个幼稚无比的蕾丝蝴蝶结,即便与她反差巨大,还是故意纵容了女儿的这个小小的“游戏”。
爱迪莱德微微勾起唇角,牵起她的手,往卧室方向走去,“宝贝,我对你从来都充满无限的兴趣,只是不想以这种方式逼你就范。你来找我为你办事,我很高兴,但你不要把这当做交易。”
沈酒冷着脸,不吃他这一套花言巧语。
爱迪莱德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卧室,在她面前把外套脱下来,丢进一旁的单人沙发里,“说说吧,你想和我做什么交易?”
沈酒盯着他是否要现在就开始做爱,哪怕他只是在换睡前的衣服,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似有若无的蛊惑,仿佛在暗示她脱光了衣服去床上等他。
她下定决心似的,往前走了一步,把外套脱下来扔到了地上,只穿着背心的上半身露了出来,皮肤洁白无瑕,手臂和肩背上的肌肉线条恰到好处得兼具美感和力量感。
“我想调查斯嘉丽王后的死因。”
爱迪莱德按住她解裤腰带的手,深深地凝起眉,语气并不是在开玩笑:“如果我没理解错你的意思,你想对她的遗体进行验尸?”
埃克斯星球帝国尊崇一夫一妻制,王后的地位会延续到她死后,如果君主还在位,他的王后先去世,则要将已故王后的遗体保存在水晶冰棺里,等到君主下葬时一起夫妻合葬。
斯嘉丽王后去世后,她的遗体保存在王族的陵墓里,并未做任何下葬处理,只利用科技冷冻在了冰棺中,只是那个地方,除了君主、王后亲人和重要王族可以进入纪念,谁也无法进入。
所以,沈酒除了来找爱迪莱德,没有第二个人可供她选择。
沈酒点点头,正如爱迪莱德所说,她想对斯嘉丽王后的遗体做出一些不太人道的事情来,这对逝者和王室绝对是巨大的冒犯。
但是这可以揭露斯嘉丽王后之死的真相。
这属实难倒了爱迪莱德,他两根手指的指腹抚上眉尾,慢慢摩挲了几下,看向沈酒,“你在怀疑什么?”
沈酒眼神很淡:“斯嘉丽不是双海害死的,我要找到杀死她的真正凶手,为战争机器洗清蒙受的莫须有罪名,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了吗?”
爱迪莱德感觉到她的手臂在微微颤抖,他温柔而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臂,一字一句告诉她冷酷的事实:“斯嘉丽之死只是一个铲除战争机器的最佳契机。战争结束以前,你和你的同伴就被加入了帝国清算名列之中。”
沈酒紧紧盯着他:“这个名单有你投的一票吗?”
爱迪莱德轻轻摇头,对她的问题感到彻骨的寒心,嘴角扬起一丝自嘲的笑意:“我是少数的反对者。沈酒,在你眼里,我是这种把心爱之人和亲骨肉,亲自送她们去死的人吗?”
“你不是吗?”
沈酒听到“心爱之人”这四个字时,就觉得可笑无比,她什么时候是爱迪莱德王爵的心爱之人了,她配得上这样的称呼吗?
她难道不是他的玩物,他的奴隶吗!
听到她的冷笑,爱迪莱德的心犹如冰山被一把巨斧劈开。
他抓牢沈酒的手,将她按在怀里,脸颊轻蹭着她的头发,做出真诚的忏悔:“那一次,我承认我做错了,直到今日仍旧承受着那次选择带来的折磨。
“当时我没有其他选择,帝国的局势刚刚稳定,王族的一举一动看在所有人眼里,尤其是你,你在战争中太耀眼了,令那些刚从战争阴影里摆脱出来的贵族和平民感到恐惧。所有人都在盯着我如何做出选择……”
沈酒从他的拥抱里挣脱出来,由于暴怒脖子到耳根的皮肤全都通红一片,那双墨瞳也渐渐浮现了两抹暗红色。
“别跟我讲你那套大局为重的政治大道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当时送我去死,根本没有一丝后悔,你就是利用我的死来安抚民心,稳固你和你哥哥的王位!”
说完这些话,沈酒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时日至今,沈酒说服自己不要因爱生恨,她不想再卷入过去有多爱这个男人,就有多恨被他抛弃的事实里。
她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被男人抛弃然后疯狂寻求他的怜悯同情,渴望再被他拥抱宠爱的怨妇。
她渐渐从那个爱恨交织的旋涡里走出来了。
可是她没办法做到不厌恶他,爱迪莱德最令她厌恶的一个地方,就是他依旧用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借口来伪装自己的自私虚伪。
他不敢承认他身为贵族丑陋无情的一面。他不屑于去说出实情——他从未爱过她,过去的那不是爱,而是占有和征服。
周围的空气如此浑浊,令沈酒快要难以呼吸了,她无法再跟爱迪莱德这个虚伪自私的贵族待在同一个房间里。
她捡起地上的衣服,朝卧室门口走去。
“是!”
爱迪莱德大骂了一声,所有的冷静和镇定在这一刻全部丧失,他俊美的面部轮廓锋利到扭曲,每一根血管在皮肤下面隐隐暴起,浑身的血液要挣破桎梏。
他在沈酒身后大吼道:“我承认把你当成稳固王权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