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来到伊莉雅的起居室,爱迪莱德的脚步特意放轻,在穿过客厅之后,他在微微敞开的卧室门边停住了,正要敲门的手从半空中放了起来。
爱迪莱德透过门缝,看见令他熟悉又胸口发热的一幕,和母亲在一起的伊莉雅比任何时候都要放松,她头枕在沈酒的小腹上,两只可爱的脚丫子在半空中时而翘起,时而抬起,时而蹬两下。
沈酒则后背倚靠在堆起的枕头上,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梳理着伊利亚的头发。
古老琥珀色的灯光之下,爱迪莱德在恍惚之间,仿佛从沈酒身上看见了自己母亲的身影。
在他小的时候,也时常会枕在母亲的腿上,她会为自己梳理那一头漂亮无比的银发,唤着他的小名“艾迪”。
“原谅父亲对你哥哥的偏爱,他将帝国的希望寄托在你哥哥身上。以后你便会慢慢明白,你将支撑起更伟大的使命。你的母亲我永远爱汝,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时间是最大的杀手。
母亲根本就没有未来,不是吗?
爱迪莱德转过脸去,指腹用力地揉了揉眼角,将自己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创伤深深地藏起来。
在他分神之际,里面传出母女俩隐隐约约的温馨对话。
“妈妈,你知道人鱼族为什么很少有雌性人鱼吗?”
“为什么?”
“因为人鱼在成年分化时,体内缺少一种很重要的元素。这种元素就像是基因中奖一样,没有中奖的人鱼就单方面地向雄性进化了,能够分化为雌性的人鱼少之又少。”
“这是谁告诉你的?你祖母那本笔记上的吗?”
“是的。不过还有一些是西斯告诉我的。”
“你和他一直保持联系?”
“他说他在陆地上很无聊,他不喜欢跟大多数人类接触,还向我请教了许多管理民众的问题。他现在是欧米伽人最敬仰的活神灵,可是他不喜欢人们的追随。”
沈酒噗嗤一声笑出声。
她可以想象西斯面对民众疯狂的崇拜时露出一副满脸暴躁很不耐烦的样子,让一个原本在海底自由遨游的嗜血野兽充当和平使者,想想都觉得有趣。
伊莉雅觉得自己学到的知识愉悦了母亲,毫无骄傲地继续说道:“西斯还告诉我,那种稀有元素可以从雌性人鱼的母乳中获得。”
母乳?
沈酒愣了下,近百年来人鱼族都是靠被献祭的人类女性产下后代,自然是没有母乳供给的。这也解释了人鱼族的性别危机比人口危机更加严重,继续加剧人鱼族的存亡。沈酒愈发好奇人鱼族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了。
“妈妈,我也没有吃过你的母乳。”
“……”
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爱迪莱德的出现打断了伊莉雅的语出惊人,不然沈酒真的无法应对这种尴尬的情况,她转头看向爱迪莱德,向他暗示了一个责备的眼神,看上去就像在说“你还想在外面偷听多久”。
伊莉雅入睡后,沈酒和爱迪莱德两人悄悄离开了女儿的闺房。
“到我那里坐一会儿?”
爱迪莱德整理了一下胸口被伊莉雅枕皱的丝绸面料,而沈酒已经先他一步往书房的方向走去,而不是他的卧室方向。
望着她洒脱的背影,爱迪莱德则像是欲求不满的雄兽,站在原地默默叹气,神情中还带着无处宣泄的郁闷。
在书房里,沈酒跟他说想把小王子艾利克斯带出宫一晚上,爱迪莱德欣然应允,说会帮她安排好:“我会跟美亚夫人提前打一声招呼。”
“明天的晚宴……”爱迪莱德欲言又止。
沈酒的脚步在门口停住:“明天的晚宴怎么了?”
明天的晚宴是招待邓肯·裘文总统的招待宴。爱迪莱德不用跟她多说,想必她已经从安德烈那里知晓裘文一家全都会出席。这种隆重的外交场合,沈酒不会喜欢,所以爱迪莱德不必担心她会作为安德烈的女伴出席。
他用释然的一笑来化解自己内心的多疑,按下了桌上的通知按钮,“没什么。晚安。我让克罗送你出去。”
“你怎么说话支支吾吾的?”沈酒皱起眉头。
“有吗?”爱迪莱德向后靠在书桌的边缘,拇指指腹用力按了按太阳穴,呼出几口重重的呼吸,“可能是太累了。脑子有些跟不上嘴巴,忘了要说什么了。”
当他抬起头时,发现沈酒还没离开,“怎么还不走?”
此时,沈酒心里装着一件事,都是因为伊莉雅之前略带遗憾的那句话,让她耿耿于怀。还让她想到了此时正在实验室里垂死挣扎的希然和小王子艾利克斯,那是一对一分娩就离开了彼此的母子。
或许不该对自己的克隆人带有太复杂的感情,可是沈酒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她无法否认克隆人是她的一部分,克隆人正在遭受的痛苦也自然而然地进入到了她的大脑和身体里。
她因同情克隆人和艾利克斯的母子关系,而让自己心底也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悲哀。
从伊莉雅婴儿时期的遗憾中,她看见了艾利克斯正在经历与母亲分离的遗憾。
悲剧还在发生,继续重蹈覆辙。
她目光如炬地盯着爱迪莱德,就像是在跟他交流一件无比严肃的事情,“伊莉雅小时候是喝人乳的吗?”
爱迪莱德身后的窗户外,照射进来斑驳的月光,经那彩色的纹路复杂的玻璃一折射,发散成更多的流光溢彩,映照在这位银发贵族的背后。
他懒懒的语气,随着五彩的月光一起流动在这间静谧的屋子里,如实回答着沈酒的问题:“分好几个乳娘轮流给她喂乳。都是我亲自挑选的女人,没有任何疾病,生活作息健康,喂乳的过程全程受到监视,伊莉雅没有受到一点委屈。当然也没饿到孩子肚子。”
“你亲自挑选?”
沈酒捕捉到了这几个字眼,表情捉摸不透。
她意味深长的语气令爱迪莱德有几分恼火,她在怀疑自己什么,于是着急解释道:“不,你误会了。我说的亲自挑选是审阅书面和数据资料,并不是……”
“我没有误会。”沈酒打断了他。
他羞恼又窘迫的解释把她逗乐了,沈酒努力端起表情,不让自己发出嘲笑声,“你以为我误会什么了?误会你亲自检查乳娘的乳房,还是分析他们分泌的乳汁是否营养健康,符合伊莉雅的口味?”
可恶。爱迪莱德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见识到了她邪恶的一面,王爵心情就像是吃到了发酸的食物一样,脸色不能用黑色来形容,他板起脸出言逐客:“你可以走了。”
沈酒当然要走了。
可是走出门外时,她的胸口就像是被人“砰”“砰”用力地砸了两下,痛得她当场弯下腰去,针扎一样的痛感袭来。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你怎么了?”爱迪莱德快步来到她面前,扶住她的胳膊,刚才还在赶人,眼下就在为她担忧。
沈酒咬咬牙,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没事。”
爱迪莱德不容拒绝的命令语气,将她扶进屋子里,“你都在冒汗了,还说没事?是不是暗太物质又在体内折磨你了?”
“好像是……”
沈酒被迫在沙发上坐下,爱迪莱德转身去给她倒水。
她以为自己最近控制得不错了,一有空余时间就会做冥想,尽可能地让自己消去多余的思考,在“空无”的精神层面上与暗太物质做抗衡。因为当自己的意识不受控制,或者出现意识失误时,就会被它们占据上风,她不能重蹈上一次在埃尔伍德身上发生的“灾难”。
可是现在,她没有做多余的思考产生别的意识,怎么它们又不听话了呢。
难道是潜意识被暗太物质捕捉到了?
爱迪莱德拿着一杯水到她面前,看着她喝了一口,又伸手去触碰她的额头和脸颊,没有上一次体温失控的现象,他稍微放下一点心来。
“现在怎么样了?”
“我该走了。”
沈酒把水杯放在旁边的茶几上,起身要离开。
“你确定你可以操控飞行器吗?刚才还差点连站立都不行的样子。”爱迪莱德看着她沉闷的表情,稍稍起了疑心,“我可不想听到飞行器坠毁的消息。”
“你多虑了!”沈酒的表情看上去就像一只被惹毛了的刺猬,不想在这里多待一刻,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请、便。”
爱迪莱德为她突如其来的怒气也搞得很是窝火,心高气傲的王爵大人被一次次地被摆脸色,还被对方明显的厌恶,他的自尊心不容许他再继续自讨没趣下去,比沈酒更先一步,离开书房。
沈酒因身体某处尴尬的疼痛而涨红了脸色,没空理会爱迪莱德是否在真生气,在走廊上与他相反的方向脚步匆匆。
两人背对而驰,越走越远。
还没走出走廊,沈酒在衣服里摸到了一片湿濡。
“啊!”她崩溃低叫出声。
她脸上是惊骇过度的表情,倒吸一口凉气,自己摸到了什么,掌心里是几滴乳白色的温暖的液体!
该死的!
让她恐慌的既是身体无法解释的变化,也是对暗太物质的恐惧!
它们对她的身体做了什么!
“这是……”爱迪莱德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他托住了沈酒摇摇欲坠的身体,朝她手上看去。
紧绷的喉结难耐地上下滚动了一下,那双蓝色的眼睛暗到无以复加,紧接着,他抬起她的右手,朝她掌心里的可疑乳液伸出了舌尖。
“不准尝!”
沈酒气得七窍生烟。
该死的暗太物质!竟然用这种方式“羞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