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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一条体型过于超标的宇宙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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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裂空矿石更像是凭空出现。

  就好像被积云孕育后暴雨会倾盆落下一样自然。

  至于悬挂满了符咒的铁链周围站着的那些拿长矛, 拼命去戳那东西的矿工们,则像是围绕着神明祈祷雨水的祭祀。

  但讲道理,应该没有哪一国的祈福方式的第一步是“先把神明锁起来”。

  南扶光目瞪口呆, 万万没想到黑裂空矿石就是这样来的——难怪整个大日矿山作用连绵起伏的矿脉却只有一座矿山在进行开采……
  原来压根就没有“矿脉”, 不是什么“矿石”,也没有什么“开采”。
  他们囚禁了一只怪物,黑裂空矿石的产出与它有关。

  ——这件事仙盟知道吗?

  大脑终于开始重新运作时,南扶光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仙盟。

  仙盟还真不一定知道这件事。

  初入大日矿山的安全行为守则,运输区的人和采矿区的人不能说话交谈的规则就是这样诞生的——
  采矿区掌握了这个惊天的核心秘密,而运输区在对外输送矿石的过程中, 总会有与外界人产生交流的机会, 所以运输区的人干脆也不需要知道这个秘密。

  秘密烂在根源肚子里才能叫秘密。

  这就是大日矿山封闭式管理矿工的原因, 那些想要逃出去的、跨区交流的,但凡有泄密危险与倾向的行为,都得死。

  也许是铁链上的禁锢阵法年久失修,也可能这玩意本身就不太困得住它, 总之它会以某种形式脱离这铁链与阵法的束缚,以神秘的形态出现在矿道中,大开杀戒。

  现在不只是逃出去的难度增大了。

  南扶光觉得自己连活下来的难度都增大了。

  她自认为《古生物研究》或者《沙陀裂空树,生物起源》都学的不算太好,但至少对于一切存在三界六道的碳基与非碳基生物了若指掌……
  她连西王母其实是非独立体,甚至是群居属性的生物这种鬼事都知道。

  现在,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个什么?!

  ……

  新的一批黑裂空矿石如雨点砸下,核心采矿区内, 身着黄色矿袍的采矿工人们开启了新的一轮忙碌——
  他们默契地分为三批人。
  一些认真地用手中的长矛戳那怪物。
  一些蛇身患残疾的坐在旁边大声地说自己的悲惨经历。
  剩下的则用铁锹将落在地上的黑裂空矿石收集起来, 铲进矿车内, 再顺着铁轨一车车地往外运输。

  很快的, 一车车黑裂空矿石从开采区被运出去。

  很快地上的黑裂空矿石就被清理掉了,这时候南扶光还在想它们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如何就因为这一个怪物,产出量被描述成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基础生产物——

  就在这时候,她听见双面镜外,有人嘟囔了声,“铲光了,今天的产能还不达标呢,还得再来点儿!”

  而后,这声音拔高了些。
  “喂!多多!你过来!”

  被叫到名字的小男孩背脊僵硬了下。

  大概是因为认识南扶光所以顺便也就把她的“情郎”划到了自己的阵营,他在挪动向喊他的人之前不情不愿地回头看了眼杀猪匠。

  杀猪匠始终站在与怪物保持很远的距离上,此时此刻背着手,挑眉无声回望小蘑菇——
  非常冷血地。

  其次貌似这人压根不担心多多被叫过去是成为“祈雨”的一个环节,哪怕事实上根据目测,那个高到一抬头都看不见它脑袋究竟在哪儿的怪物能把多多一口吞掉嚼都不用嚼巴一下。

  这么个小孩,给怪物塞牙缝都不够,这些人想做什么,不是号称很团结吗?

  他们不急,南扶光倒是着急了,她一番折腾,闹得惊天动地,烧了膳房拆了诏狱,大火烧到现在还没灭,也就救出来这么一朵小蘑菇——

  可不是让他们把他送去给怪物当下午茶的!

  她“喂”了声,着急地叫了声“杀猪的”,没等她唤醒他的良知,就看见眼前视线覆盖上了一只大手,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的声音传递不出去了。

  ………………这个王八蛋摁了禁音键(*她都没告诉他有这个功能)!!

  南扶光气得“哐哐”拼命砸镜子,当下又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勇闯矿道大不了再死一回,然而还没等她站起来,便看见双面镜那边,招呼小蘑菇的家伙只是把他叫过去,放在一个距离怪物有一些距离的地方。

  然后那个人和小蘑菇开始扯着嗓门对话。

  “多多,你爹呢?”
  “上旬大矿日没能完成任务,变成狐狸,死掉了。”
  “你叔呢?”
  “不小心和我说话,知道了矿洞里的事,吃了药变成狐狸,也死掉了。”
  “你再也没见着他们了吗?”
  “只找到他们的狐狸皮,扶光姐姐都给多多了,现在就放在房间里,他们又可以陪多多睡觉了。”

  在他们不远处,大概三十人环抱才能抱完的、雪白的怪物爪子动了动,矿洞应势震动,离得近的几乎站不稳。

  紧接着“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新的一批黑裂空矿石从很高很高的天上落下来。

  扯着嗓子对小蘑菇揭伤疤那人习以为常,小蘑菇看上去也情绪稳定,两人面无表情地相互问答,就像是早就习惯了眼前的这一幕。

  “你的那个姐姐呢?”
  “被监护者射瞎了一只眼睛。”
  “噢,那肯定很痛,她死了吗?”
  “是的,很痛。可能她觉得还不如死了吧。”

  更多的黑裂空矿石落了下来,比刚才还要多,这一次不再像是雨点,更像是冰雹之类的东西,站在黑暗处,矿工们一边躲避着怪物颤抖时羽毛投下的阴影,一边任由矿石砸在他们的身上……

  他们推来矿车,开始新的一轮矿物收集。

  在南扶光无比担忧中,小蘑菇和那个旷工已经结束了对话,回到杀猪匠的身边,杀猪匠解开了南扶光的禁音。

  “你没事吧?!”她着急地问。

  “没事。它不吃人。”小蘑菇踮起脚凑过来,跟双面镜里的南扶光说,“黑裂空矿石是它的眼泪。”

  眼泪?

  南扶光微微睁大眼,眼泪?

  “如果听见很惨的故事,或者知道有人在大日矿山因为矿石产量不够被变成狐狸,又或者看见残疾的矿工,它会哭得很厉害,当日矿产就会超标。”小蘑菇用平坦无起伏的语气说,“这就是大日矿山规定残疾者可破格进入采矿区的原因。”

  “它——”

  “不是个坏家伙。”
  小蘑菇说。
  “它没伤害过我们,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是监护者们害怕它。”

  他说着转向杀猪匠。

  “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凑近一点看,不过尽量别抬头,它不想让人看见它的眼睛,所以总是把脑袋藏起来……我们几乎没人能看见它到底长什么样,也没人听过它的叫声,你也不能。”

  ——是个长相恐怖,来源成谜,身份神秘,泪点很低,可能还有点儿佛光普照大地慈爱属性的迷之生物。

  它对凡人没威胁。
  正如猜测,它确实只讨厌修士。

  镜子里的南扶光开始怂恿杀猪匠靠近点儿,看清楚这东西到底长什么样然后尽可能的去查阅、寻找它的真实身份,知道它喜好为何如此明确,是她可能在它的爪子底下活下来的唯一途经。

  杀猪匠听完她的一系列求生逻辑,也没反对,抬脚往那怪物那靠近了些,这一次,几乎站在了它的爪边……
  他伸手,指尖越过铁链,拂过怪物的鳞片。

  原本在疯狂颤抖的那条巨兽爪子突然定住。

  “我认识它。”

  杀猪匠突然语出惊人。

  南扶光“啧”了声,警告他别吹牛了。

  与此同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天上原本拼命往下掉的黑裂空矿石停止了,就像是婴儿得到了安抚,一下子止住了啼哭。

  男人眉眼弯了弯,露出一点笑意。

  他像是没注意到怪物已经没哭了,也没听见周围的人陆续响起的抱怨,语气始终很淡道:“你还记得来大日矿山前,奇珍异宝阁收到的那封来自书生的梦境描述的信件吗?”

  提到信,南扶光一下子噤声了。
  她差点儿忘记自己为什么来到大日矿山——
  还不就是因为那封该死的信?!

  那封信里,确实写了一些东西。

  信里,那个名字很奇怪的书生做了个梦,说是梦见有怪物从撕裂天空的缝隙掉出来,怪物啃食了沙坨裂空树的树根,导致了这颗世界之树直接枯萎。

  【火红的苍穹突然出现一条像是秘境缝隙的黑色缝隙,一头浑身覆盖着银白色鳞片的怪物从里面掉了出来。】
  【它体型庞大笨重,并不比沙陀裂空树的主树干细多少,高数百尺,光是立在那就像一座小小的雪山在移动……因为太高了,脑袋都在云端之上,云雾之中,它长着一对长长的像兔子的绒毛耳朵,驯鹿的角,背上有六对鸟雀一样的羽翼,嘴里有两根象的獠牙。】

  南扶光:“……”

  想起来了。
  她张了张嘴,再次因为过分的诧异哑口失声。

  所以。
  信中描述的是真的?
  与《沙陀裂空树》描写相悖,真的有这样的怪物啃食过沙陀裂空树导致了它的枯萎?

  眼见为实。

  至少眼前被囚禁在这所谓矿山之内的生物,和信件之中描述的,基本一模一样。

  那个书生不可能来过大日矿山、进过采矿区还能安然出去,段南会第一个把他的脑袋摘下来挂在大日矿山的正门上。

  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疑虑中,就好像此时此刻突然有人告诉她过去一百多年都是她误会了其实她是个男人同等荒谬——

  被视作三界六道“众生之书”、“基础律法”、“编年史”的《沙陀裂空树》,作假了?

  南扶光惊疑不定,脑子还沉浸在三观被摧毁了一半的震撼里,这时候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更叫她说不出话的一幕又出现了——

  那从未低下过头颅、没有叫任何人目睹其真颜的大怪物,挂在脑袋两边的耳朵突然幅度较大地晃了晃,紧接着它缓缓地做了个明显是躬身、垂首的动作。

  昏暗的烛光中,怪物的鳞片泛着森冷的血光,模糊的轮廓在此刻具象化,人们可以轻而易举地看见它覆盖着绒毛的脑袋,和一对犹如倒悬宝剑般锋利的獠牙……
  耷拉的耳朵扫过爪边,一根大概和成年人胳膊一样长的绒毛,仿佛不经意碰到了杀猪匠的手指。

  它突然定格住不动了。

  随后,方才消停了一瞬未再出现的黑裂空矿石开始淅沥沥的出现——
  淅沥沥的雨势逐渐从中雨转至大到暴雨,暴雨转至冰雹,伴随着“呜”的哽咽声,声音听上去就像小狗拉响了犬吠警报,冰雹变成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海啸。

  铺天盖地的黑裂空矿石从天空“哗啦”地往下落,在场茫然的除了南扶光之外当然还有其他所有人……
  第一次有一种自己会被矿石砸到鼻青脸肿的矿工“哎哟”“哎哟”叫着躲避,大喊:“这是怎么啦,大矿日都没有这架势!”

  杀猪匠站在原地没动。

  南扶光:“还站着不动?都说杀猪的身上带着煞气,你吓着孩子了!”

  听闻指责,杀猪匠冲她投来无言一瞥。

  小蘑菇:“是很喜欢的意思。它低头蹭他了。以前没有过的。”

  南扶光:“……”

  小蘑菇:“它没蹭过任何人。”

  杀猪匠:“嗯。”

  小蘑菇:“姐姐的情郎,它喜欢你。”

  南扶光:“…………”

  可是姐姐的情郎杀了很多猪——
  啊,不是?
  一身杀气的屠夫真的会讨小动物喜欢?
  还是小动物不会喜欢,但硕大无比的怪物会喜欢?

  这太抽象了。

  世界终于癫成了她想象不到的模样。

  ……

  那怪物大概是真的喜欢杀猪匠的。

  就像是一条体型过于超标的宇宙小狗,以为自己还是茶杯犬,在锁链禁锢下它发出哼唧的声音,拼命地垂下头颅,试图去贴近站在它脚边还不日它一根脚指甲盖高的杀猪匠。

  颈部弯曲成了不可思议的弧度,白色鳞片于火光中变得更加清晰,或者是太久没见光——没有哪种小动物是可以不晒太阳也保持美貌的——它的鳞片脱落得厉害,有些失去了光泽,翅膀上的羽毛有些根部甚至带着血迹……

  宇宙小狗的形状突然将恐惧感降低,南扶光正感慨它甚至有点可怜。

  忽然只见不知道从哪吹来一阵风,那怪物完全低下了透露,獠牙埋在了□□,现在它坐在地上,后脑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朝前。

  【有一只眼睛,眼睛在它盖满了绒毛的后脑勺上。】

  南扶光想要叫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风吹开了那些肮脏的要打缕的绒毛,一只红色的眼睛出现在众人面前——
  最开始它是闭着的。
  然后它睁开了。
  缓缓睁开的兽眸是金色,就像是深海里最远古的乌贼或者是别的什么未知生物,巨大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过所有的鲛油灯,几乎可以将大半个矿区的空地都包拢吞噬。

  哪怕隔着双面镜,好像也能被感染到的其所投下阴影中的割离感,黑暗中毛骨悚然、瞬间失去言语组织能力的压迫气氛扑面而来。

  这感觉如此熟悉。

  南扶光第一时间闭上了双眼。
  哪怕此时此刻身在矿洞外,阳光下……
  她也觉得浑身的血液在逆流,脑海中响起了不明含义的碎碎低语。

  很快的她听见切实存在的骚动自双面镜那边传来,周遭仿佛陷入一片混乱,有什么人开始呐喊尖叫,铁锹与矿车碰撞,矿车狠狠摩擦在铁轨上“嘎吱”刺耳的声响——

  她又听见了脚步声,是杀猪匠移动了。

  双面镜中的景象在飞快掠过,杀猪匠大概是从采矿区的这一头跑到了那一头……
  于是南扶光将看见了怪物的眼睛后突然彻底陷入疯狂的旷工们尽收眼底。

  一个人毫不犹豫地嚷嚷着“我受够了”一头撞向身边的矿壁,脆弱的头颅像是一颗饱涨的西瓜四分五裂;
  两个人举起铁锹,互相干净利落地削掉了彼此的半个脑袋;
  三个人如同最原始的野兽撕咬成了一团,其中一个毫不犹豫地扑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咬下对方脸上的肉,满下巴的血嘀嗒,他疯狂咀嚼间,被第三个人抠掉了眼球;
  四个人围绕着矿车唱起了没听过的歌,歌曲像是西岸某地的方言,有些陌生,他们看上去很高兴,手拉着手,直到其中一个人捧着另一个人的脑袋将那脑袋拧转一周,歌声戛然而止,只剩下高高扬起的唇角;
  五个人正在疯狂抢夺一把不知道哪来的匕首,其中包括小蘑菇,他年纪小身手最灵活,抢了匕首后,双眼麻木地微笑起来,小孩嘟囔着“我终于回家了”,从上往下,从胸膛至小腹,划开了自己的肚子,精准迅速,伴随着温热血液喷涌而出将黄色矿袍染成黑褐色,器脏伴随着白花花的肠子掉了出来……

  血溅在双面镜上,就像是溅在南扶光脸上。

  她猛地闭眼,脖子下意识后缩,仿佛能感觉到有腥甜、温热、粘稠的液体顺着她的面颊流淌——

  脑袋“嗡嗡”作响,痛的快要爆炸。

  不知含义的方言在耳边低语,像是急躁又耐心地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旷工们走调的歌声,头颅落地也没停止;奇怪名字的书生寄来的信件好像复活了发出“哗哗”纸张吹动的噪音;怪物从缝隙中掉落,摔在地上惊天动地;怪物啃食沙陀裂空树……

  【三界六道,修士从来不是在最顶端的。】
  【那段历史被抹去了,神明真的存在过。】
  【你来了,是你吗?】
  【他们是骗子。】
  【讨厌。】
  【好黑呀。】
  【害怕。】

  掌心传来刺痛,雕刻物尖锐的尖角扎入掌心,南扶光拧动了“猫的第九条命”其中一条尾巴,力道大的像是要把整个雕刻直接掰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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